“复活”的洗砚池
洗砚池街,绿树成荫,沿街已形成了字画一条街,仿古风格的沿街楼更为这条老街平添了历史的厚重感与浓郁的文化魂。地处临沂繁华的闹市区,这条街独取一分宁静与安逸、古典与风雅,于熙熙攘攘的商业气息中犹自彰显出她的书香古韵。
外地人初来临沂,一般都会问临沂市区有什么景点。而十之八九,老临沂人都会推荐一个地方——王羲之故居。地道的临沂土话再加上骨子里本性的热情幽默,倾听他们的每一次讲述,都像是在还原近两千年前历史的场景。
下了公交车,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我们决定步行前往。天公作美,此时下起了蒙蒙细雨,整条街更添几分从容韵味。很快,一座古色古香宅子映入我们眼帘。导游说,这里就是书圣王羲之的故居。整条洗砚池街都因它的存在而保留着一股“绝世而独立”的气派。
别看王羲之故居如今这样“脱俗”,据说围绕着它还有几个听起来让人感觉匪夷所思的小故事。
而现在就随着我们的脚步,一点点将这千年旧居满血复活吧。
传说一:洗砚池的蛤蟆不会叫
踏进王羲之故居,便仿佛置身于画中一般。池畔岸边垂柳依依,亭榭、小桥曲径通幽,一片片竹林,景色宜人。正对着大门的就是当年书圣练字洗笔砚的“洗砚池”。
面对一汪墨色的池水,导游嘴里第一个小典故也拉开帷幕。据介绍,王羲之幼年每次练字完毕,都要到他家旁边的池塘里涮笔洗砚。他洗笔的同时还经常做“悬笔悬纸书”。也就是以水为纸,悬腕悬笔而书,在水面上体会笔锋与水面碰撞的感受。如今写毛笔字都难以拿捏,可见当时这样“悬笔悬纸”需要多么强大的功力与火候。笔牵情走,意随笔动,王羲之渐渐达到了心笔合一的境界。天长日久,原本清澈透明的的池水,已被墨水染得乌黑,这才留下了“临池学书,池水尽墨”的千古美谈。
抛砖引玉。先有“洗砚池”的典故在前,后有老临沂人说起的这洗砚池的另一件趣事儿:王羲之练字刻苦异常,夜间临池不辍,池塘里的蛤蟆却叫个不停,弄得书圣心烦意乱,便大声吼道:“我要练字,不要再叫了!”说来也怪,院子里鸦雀无声,从此以后洗砚池的蛤蟆真的不叫了。这便是 “洗砚池的蛤蟆干鼓肚”一说的来由。
洗砚池的蛤蟆到底叫不叫其实众说纷纭,但在临沂人的心目中,它们确实在这块地方染上了书圣的点滴灵性,不会再让世人闻其声。如今的洗砚池呈不规则四方形,岸上垂柳轻拂,池边瘦石排排。亭榭廊桥缀于绿荫之内,与水中倒影相映如画。岸边碑亭里有两座碑,一座写着“洗砚池”,另一个写着“王右军洗砚池”,与其他地方大家书法都要落款不一样的是,此两碑字为何人所书却都没有留下丁点印记。据称,这点正是出于对书圣王羲之的尊敬。书圣威名在前,之后这里所有的挥毫泼墨都像是“班门弄斧”。洗砚池也真正成为全世界书法爱好之人心中崇拜的圣地。
现在的洗砚池虽不似传说中的“池水尽黑”, 但“沾沾洗砚池的水,能顺利考状元”的说法一直在临沂民间盛行。所以每当高考时节,便能看到很多大人领着孩子前来瞻仰膜拜书圣,掬一把洗砚池里的水,望能沾一点书圣的灵气。外地人还传说在洗砚池一带居住的孩子从小便会书法,至于到底会不会,大概要亲问当地的居民才能搞个清楚。但不管真相怎样,书圣于临沂人,是传奇,是骄傲,更是永不泯灭的情结。
传说二:王羲之是皇室中人
之前人们大多以为王羲之故居只是右军先生的一所普通的宅院,但十年前的一次考古却向大家掀开了故居的另外一面。低调的王羲之虽建了一所家宅,但此时看来更像是豪居。
2003年4月30日, 为了纪念王羲之诞辰1700周年,临沂市王羲之故居的扩建工程正在紧张地施工,工人们仔细地对大雄宝殿的东配殿地基进行挖掘。趁工作的间隙,几个人凑在一起闲聊,有人将手中的工具随意地支在地上,钢钎竟然在这个工人的脚下戳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考古专家随即介入,一个掩埋于地下的巨大秘密重见天日。
在厚厚的尘土掩盖下,陪葬的器皿让专家们大跌眼镜。随后考古人员共清理出250多件陪葬品,有金器、玉器、铜器,甚至还发现了很多漆器。这古墓的豪华程度让专家们确定这绝不是一般富贵人家的墓,而是天子陵墓的规格。大家虽都知琅琊王氏是东晋时期有名的望族,但是很显然他们并没有权力享受皇室墓葬规格。因此专家们得出了一个大胆的推论,王氏家族并非这个墓葬的真正主人。
这个发现让专家们兴奋不已,通过对古墓的考察以及对史料的考究,专家认为此古墓应该跟当时的西晋皇族司马氏有着密切的关联。晋元帝司马睿在自己的儿孙接连夭折的打击下,几近崩溃的边缘。这个软弱的皇帝,朝政大事自己无法做主,但在如何安葬自己的爱子这件事上,他却不顾臣子的激烈反对,坚持为夭折的王子司马焕娶了冥亲,并为他修建了豪华的陵墓。也许是为了让儿子死后不再寂寞,他将原本薄葬的孙子与儿子葬在了同一墓室之中。
公元317年,就在西晋王朝被来自于北方的少数民族攻灭的一年之后,偏安临沂的琅琊王司马睿在王氏家族的护佑下渡过长江,在今天的南京建立了东晋王朝。可以说,王氏家族对于司马皇族来说,算是大恩人了。
再回到书圣之家,王羲之的祖父王导正是辅助司马睿登上皇位的东晋第一宰相。因为王氏家族在东晋政治中的巨大影响,王家的庞大势力几乎可以与东晋皇室平起平坐,当时在民间,曾经流传“王与马,共天下”的说法。
由此可见,早在司马睿任琅琊王时期,皇族司马氏与王氏家族的关系就非常密切。正因为关系如此之“铁”,所以两家当时在地理位置上也非常接近,相当于左邻右舍。以至于在重新扩建王羲之故居时,估计远远超出了当时的规模,一不小心,把人家司马家族的墓葬也给“铲”出来了,这真是个残忍又美丽的“误会”。
传说三:这才是临沂的“最高学府”
薄雾笼罩的王羲之故居更显婉约,而著名的琅琊书院就坐落在这样的王羲之故居里。
其实如今我们看到的琅琊书院并非原来的琅琊书院了,在日军占领临沂期间,琅琊书院和羲之故居都遭到了毁灭性破坏,现在我们看到的琅琊书院是1989年重修的。
重修后的琅琊书院仍保持着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说是书院,其实并没有院落,只有一个二百多平方米的房屋,里面陈列着王羲之的书法作品碑帖和现代名家的书法作品,透出一股浓厚的文化气息。
如今的琅琊书院讲学的功能已几乎消失。更多的时候,这里承载着的是人们的思旧情怀,人们在这里睹物怀古,隔着百年光阴,遥想当年书院的琅琅书声。
书院是唐宋至明清出现的一种独立教育机构,是私人或官府所设的聚徒讲授、研究学问的场所,古代书院就相当于现在的学校,而从这个角度出发,琅琊书院是当之无愧的临沂最高学府。
如今从一些史料记载中,我们仍然能够想象当时书院讲学盛况。据介绍,书院内的学子最多时达几百人。许多名人前来讲学,像清代书法家何焯、文字学家尹寿彭,都曾端坐在琅琊书院的大堂之中说古论今,大叙风雅。
鼎盛时期,李希贤、熊遇泰、花泳春等历任知府都常来书院讲课,可见当时书院受重视的程度。当时的琅琊书院基本成为了沂州府培育和挑选人才的地方。在临沂,历代学者和地方官员也曾设立了不少书院,但显然,没有任何一所书院能超过琅琊书院的威名。
传说四:如今全赝品,《兰亭集序》真迹已陪葬李世民
漫步在郁郁葱葱的王羲之故居里,通常会有年轻漂亮的女讲解员向游客介绍书圣的成长历程和脍炙人口的故事。而真正令游人们感兴趣的,大多是故居内重新复制刻成的沂州普照禅寺兴造记(集柳碑),碑刻兰亭序、大小兰亭图、十七帖、琅琊帖等海内外名碑,汇集了当代百余位书法家的精品力作,故居内所有的联、牌、匾、碑、坊、廊上的书法均出自名家之手。游人们此时多会细细摩挲,仿佛以此便可触碰到名家们的智慧。
《兰亭集序》是王羲之一生的巅峰之作,也是历代喜书者心目中的书法圣经。该文共28行, 324字。据说王羲之当时写《兰亭序》时, 用的是蚕茧纸、鼠须笔, 写出的字遒劲有力、婀娜多姿。最著名的是这文章中共有20个“ 之” 字, 形态却都各不相同。王羲之后来又写过数十本, 但总不如原来的好, 所以他自己非常爱重这本《兰亭集序》, 把它作为珍宝传给子孙, 至七代孙智永和尚, 智永临死时又郑重地传给心爱的弟子辩才。
而这又引申出一段非常有意思的历史。唐太宗晚年酷爱书法, 尤其喜欢王羲之的字。唯一遗憾的是, 始终没有得到《兰亭集序》, 心中怏怏不乐,连做梦都想得到它。后来其手下监察御史萧翼为了博皇帝开心,不择手段从辩才手中骗得《兰亭集序》献于唐太宗。唐太宗得到《兰亭集序》后, 如获至宝, 爱不释手,把它放在座位的旁边, 朝夕观赏。甚至据传,在唐太宗临死前已命令后人将《兰亭集序》真迹与其一起合葬。
站在全国最大的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的题壁下,你会沉醉于“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和曲水流觞的诗韵风流中。在临沂城,无论是机关、企业、学校、商场,随处都可以看到它的墨迹,随时都能找到能背诵它的市民,书法似乎已融入到临沂人的血液。而《兰亭集序》虽只字片语全不关乎临沂美景,但毫无疑问,它已经成了临沂几千年文化的一份代言。
(孙明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