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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客张世勤:我的理想在牵着奋斗飞

2014年07月21日 来源:沂蒙人 2014年第12期

     假如你之前并不熟识他,你可以现在就去新浪搜索一下他的博客。没有简介上那些简单却华丽的作品介绍,也没有别人嘴里那般对他仰慕而铺张的用词。在他的博客上,直接又清晰地写着他对文字的心得,对当下众多热门书籍及现象的思考。从这样的字里行间,你基本可以看到一个与他人评价完全不同的张世勤——面对人生时冷锐理智,面对梦想时狂热而又充满着张力。
其实如今博客就像是我们上学时的日记册,开通的居多,却很少有能坚持下来的。而对于搞文学的人而言,笔耕不辍原本就该是最先具备的品质。可以说先不提什么文学成就,仅凭这点,张世勤就足够我们尊敬。
作为临沂文学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可以说,之前的他经历了太多的关于文学方面的专访,他的生活充斥于曼妙的文字,他的工作也关联着临沂文化事业的繁荣和发展。所以我们这次想关注的是他这个人——其人,其世,其生活。
如果不是作家,张世勤可能会是一位优秀的文学评论者;如果不是一位文学评论者,他可能会是一位杰出的生活哲人;而如果不是一位生活哲人,和你交谈时他可能更像是一位看透世俗风景的人生幽默大师。总之,他似乎有种能力,可以将他的日子过得一丝不苟而又充满着乐趣。
明高启有一首《赠漫客》诗:“漫客乃其徒,放意在云水。”
而在我们眼里,张世勤就像是这样一个人生“漫客”,宁静淡泊,在人生中恣意漫游。不管周遭多嘈杂纷扰,他总是有着波澜不惊的经世智慧。
  
问:最近春晚有一首歌叫《时间去哪儿了》非常流行,甚至习近平主席都为自己算了笔账,思索自己的时间去哪儿了。我们很想知道您的时间都去哪儿了?
答:我在一篇散文里曾出现过这么一句话:时间太窄,指缝太宽。感叹的就是时间的匆匆流失。作家余华先生也说:“同样的距离,展望时是那么漫长,回忆时却如此短暂。”时间作为大自然的一部分,被植入每一个个体生命的成长之中。人生能够实现的真正出逃本来就少之又少,即使孙悟空的筋斗云也只能在一定的空间折腾。人生最大的无奈,莫如面对时间的无奈。
另一方面,每一个人最怕的就是追问,可以说古往今来没有多少人能够经得起追问,更莫说我们这些一介草民、平头百姓。因此把时间和追问合到一起,实在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它会让大多数人悲从中来,汗颜无比。
我和别人有同等多的时间,一起床时间帐户上就会存进86400秒,怎样使用这笔存款有学问。因为这笔存款与正常存款大有不同,它无法节余结转。所以每个人都是提着裤子追赶时间,而没有一个人能够走在时间前面。或许最有可能打败时间的就是文字。这些年我用大笔的时间主要购买了两样东西:阅读和思考。这两样东西本来都很珍贵,但在当下却好像并不值钱,所以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去兑换现实和有用的东西。这样,在一同前行的过程中,就会出现一条条不同的心灵岔路口。
  
问:不少媒体都在说一种奇怪现象,年过半百的人觉得宝刀未老,反倒80、90后们却在感叹世间沧桑,喜欢大谈人生。在我们看来,您无疑是一位真正阅历丰富的成功者,那么您感觉在自己的经历中时间过得最快的是哪一段?感觉最漫长的又是哪一段?感觉漫长的时候,又是怎么“捱”过来的?
答:宋代辛弃疾有一首很著名的词《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我们有必要再温习一下: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这说明年轻人感沧桑念世愁,并非始自今日,而是通常现象。年轻人出现这种现象的年龄段,大体应在离开校门踏入社会一直到世界观、人生观基本定型为止。所以我感觉过得快的时间段,也是从少儿到出校门这一段,感觉漫长的是初踏入社会的那段时间。之所以感到漫长,是因为你在寻找方向。要想找到一个正确的方向,完成准确的自我定位,付之以有效的动作设计,其中的纠结和痛苦不言而喻。电视剧《奋斗》名字起得很好,反映的就是这个年龄段的问题。要想有所成就地捱过这一段,秘诀就是让奋斗拱着理想走,或者说让理想牵着奋斗飞。
至于年过半百的人宝刀不老,一是这个年龄段的人,只要自己不颓废,多半是能继续出大成绩的时候,他们各方面完成的厚实积累,非一般年轻人所能比。二是一摊开手掌,看到自己握着的是青春剩下来的一小截尾巴,就会让他们不用扬鞭而自觉奋蹄。说得悲伤一点的话,也可以说那是人生难得的一抹灿烂回光。
一次,我自闭外地,完成计划中的写作。但有朋友还是寻到住处看我。朋友走后,我借着酒劲,随意在本上划下了几句:心,还在二十年前/时间,却早已飞到二十年后/就这样,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被毫不客气地拦腰锯成两半/独自在风中/流淌着身上不多的水分。此后,再翻看这几句话的时候,让我十分惊心。我以为人虽然不能走到时间前面去,但时光是可以倒流的。当你五十岁或六十岁的时候,时光就不会急着往前走了,它开始倒流,一直流到你最初出发的地方,或你喜欢的某个节点。只有找到这个你有所寄托的节点,你才会心满意足地慢慢老去。
  
问:人的阅历丰富往往体现在社会赋予他的各类“角色”中,而成功点又在于他能在这各种角色中自由转换,驾驭得游刃有余。您不仅是一个儿子、一个父亲、一个丈夫,也是一个作家,同时在工作中又是文联副主席、作协书记。如果必须选一个角色,您觉得您哪个角色做的最不好?为什么?而哪个角色又让您感觉份量最重?
答:做的最不好的自然是作家这个名份。我原来所在的单位,工作任务比较繁重,感觉就是一个人守着一片开阔的滩头阵地,要不断地进行阻击和发起反冲锋,基本是一个高强度的战士角色。读书和写作只能是边边角角,或作为两场战斗中间休整放松的一种自我调节。毛主席在井冈山时期和长征途中如此艰难险恶的情况下,仍然写出了十数首雄浑的诗篇,被认为是展现了一个革命家的高蹈情怀。在广昌保卫战失败红军焦头烂额的情况下,他可以送周恩来一首诗。周恩来说,泽东同志这是给我们指出了一条路啊!但对一般人来说,别指望有这种气场和这种待见,稍不留神可能就会授人以不务正业的把柄。在这种状态下,出现好作品的机率微乎其微,事实也的确如此。对我来说,适合在现在这样的单位,起码时间上比原来多了些保障,近日有评论者也说到这个问题,有几句话还算中肯:“工作的变动,也带来了张世勤先生体裁的调整,由过去碎时光下的长诗短章,转而专注于小说,并在不长的时间里,为我们奉献了十几部中短篇,引起了广大读者的瞩目和评论界的关注。”
不过,我始终认为,并不是能写几篇文章、出几本书就可以随随便便称作作家。张炜先生在几次谈话中,也大体讲到了这个意思,就是把“作家”和“小说家”区分开来。他认为,单纯的小说家对于我们这个世界虽然不能说无足轻重,但价值和品级相对要低。而作家不仅可以写小说,也可以写其他,比如思想类著作。也就是说,作家不仅是小说大匠,还可以是宗教家、思想家、教育家等等,总之是一个卓越的人物。如以这个标准,不仅我还够不上“作家”这个称谓,现在好多所谓的作家也都名不副实。
感觉份量最重的角色自然是“父亲”。做好一个父亲不容易,要撑起一个家,要形成好的家风,还要教育好子女。我从我父亲身上就看出了艰难,他辛劳了一辈子,最后却什么也没留下。好在他用他的勤苦教我们学会了隐忍和坚强,这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问:“梦”现在是一个热词,您的梦想是什么?是否从小时候,就有过作家梦?
答:我理解“梦”就是“理想”的另一种表达。或许有的人从小就建立了明确的目标追求,并一生为之奋斗,由是成就斐然。但对大多数人来说,“理想”恐怕都是动态的。比如我小时候就很希望能当一名电影放映员。每到一个村,一群小孩子围着,在树杈上挂上绳索,搭起幕布,放映的时候,因是单机放映,一本放完,灯光亮起,需要麻利顺畅地换上另一本。这些行为和动作都会让我觉得特别酷。
读大学时选择中文系,这或许与我从初中开始就表现出来的作文水平有关,我喜欢中国古老的文字和几千年厚重的文化。最初的写作只是一种表达,与大的梦想无关。要问我现在的理想,我很希望能到大学做一个学者,甚至可以到一所中学,进行语文实验教学,把我的所思所感与年轻一代进行分享。
梦想显然比理想更宏大一些。人和人是一样的,但人和人又是不一样的。比如说,同样是三个苹果,位置的不同就决定了它们身份的差异。伸手就能够着的那个,叫现实。跷起脚,或跳一跳,能采着的那个,叫理想。高高地挂着,光鲜诱人,你一定会想象它是最好吃的一个,却永远也无法摘到自己的手中。这个苹果,它的名字应该就叫梦幻。一个人,如何定位自己的理想,很重要。

问:您对当下的文学怎么看?如果从您的角度宏观看整个临沂的文学,您觉得临沂文学的优势在哪里?瓶颈又在哪里?面对这样的瓶颈,我们又该做怎样的努力?
答:当下的文学处于一个过渡期,一个突出的症相就是:平庸。文学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相对和平和繁荣的大环境往往消蚀了作家们的感知力。这也是因为物质的极度膨胀,大大挤压了人们的精神空间。一切消费和享乐都变成正途,人们不再追求崇高和伟大,而愿意在歌舞升平和灯红酒绿中沉沦。现在作家的内心,已自觉不自觉地少了一份过去文人应有的干净和安宁,追名逐利司空见惯。
可以说,现在不少作家不是以思考者身份去敏锐地感知和真切地把握生活,而是与大多数人一样,根本不加分辨地沉入生活,失去了文学应有的想象力、创造力和表现力,自己如果是一个色迷迷的流氓,反倒写不好一个真正的流氓。
临沂文学的优势只在于临沂自身经济社会的发展和临沂的地域文化传统,但却少有人对其进行持之以恒的解剖和鞭辟入理的文学呈现。其实,作家生长在哪儿哪儿就是优势,就瓶颈而言,既有外部的,也有内部的,但关键是内部,也即作家自身。比如临沂的作家不太关注自己的写作定位,大多没有长远的规划和高远的目标,缺少开阔的艺术视野和宽广的人文胸怀,不愿去做思想积淀和艺术锤炼等枯燥乏味的基础工作,相当一部分甚至以玩票和附庸风雅者的心态,相互簇拥着混乱前行,难得头上多一顶毫无来头的所谓作家帽子,只求在市井中穿行时反射出三两点虚幻的光影。也就是说,临沂作家整体精神的蜕变还没有完成,还处于游击状态之中,距离形成一支真正富有战斗力的队伍,尚有距离。

问:您是临沂文坛强调阅读重要性最多的一位。您怎么理解阅读和写作之间的关系,大家也很希望能分享您对阅读的感悟。如果让您给大家推荐几本书,您会推荐哪些?
答:有过一个调查和统计,中国人的阅读量不仅比不上欧美等发达国家,甚至比不上一些经济远落后于中国的发展中国家。我倒以为,刨去农村不说,单就城里来看,似乎不存在不读的问题,而只是读什么的问题。比如我们微博阅读的人数和阅读的数量可能就排世界第一,问题是这些阅读的营养到底有多少?因此王蒙先生说,一个只读微博的民族是没有救的民族。
人是需要阅读的,人类两千多年的创作和阅读已经成为一种文化传统,一种生活习惯,它跟饮食同等重要又相辅相成,共同健全着人的体格和心灵。一个作家如果不读书是不可思议的,不多读也是不可思议的。王安忆认为,读书对消化生活、开拓思路、开阔视野,有着极大的好处。它既可以从书本那里间接地接受体验,又可以通过书本帮助你消化你所经历和拥有的生活。
作家应具备阅读和写作的双重角色。如果说写作需要悟性,那作家的阅读同样也需要悟性。同样的书,不同的人去读,品出的味道或许并不尽相同,这就是悟性高低使然。
至于开列具体书目,我觉意义不大,因为每一个人都有自己阅读的特别喜好。但有一点,我觉得作家不应只读文学方面的书,像历史的、经济的、哲学的、心理的甚至宗教方面的书,都应该读一读。

(武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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